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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万籁俱寂,周围的冰雪仿佛也跟着消融。

    第12章 桃花源

    他执剑的手一顿,面色发白。

    徽月见他收剑,捂住被割破的手指,火辣辣地疼。

    没有一句道歉啊。

    她眼中流露出些许厌恶,拔下发间簪子隐入袖间。

    “他们应该还在附近,没走远。”

    明明外边还是春天,岩壁上依旧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在外力作用下开裂出好看的冰花。

    里面虽没外面冷,徽月还是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寒毒要是在这里发作就完了。

    她咬牙问:“有没有看见槐七。”

    都被盯上了,按理来说他现在也在天山,得想办法让他输点内力。

    她狼狈的神态尽数落在路今慈眼中,他不自量力地瞥了徽月一眼,讥笑道:“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个鬼修,你那未婚夫眼光倒是好。”

    哦对,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身上的伤是为谁而受,所以才会在这肆意嘲讽。

    徽月忍耐着才不至于疼得皱眉:“多谢夸奖。”

    说得干脆,路今慈停下脚步望着她苍白的面容,心头仿佛有一团无名的火在燃烧。

    他咔嚓一声捏断旁边的冰凌,冷声说:“那便离我远点。宋小姐高风亮节,恐怕是不屑于与我一路。”

    可外边的风雪早将洞口堵住,谁也不敢贸然出去。

    路今慈早走在前面,搞得徽月现在往里走就跟跟踪他一样。

    她绕开他走在前面:“是不屑,所以你能换个方向吗?”

    生怕在这将这个神经病逼急了,徽月加快脚步往里走,奇怪的是越往里冰雪越少,温度也回暖了许多。

    她不敢放松警惕,这地方真的很怪,来时就被魔物盯上师兄到现在都生死未卜。

    瞥了眼路今慈也往这走,真是阴魂不散。

    但当前最要紧的还是天山冰髓。

    走到洞穴的尽头,里面是一个开阔的世界。无尽的冰雪消失不见,徽月抬眸眼前是一望无尽的原野,阡陌小路边野草郁郁青青生长,各式各样的花也开得繁茂,空气中飘着奇异的花香,只像前走一步就随处可见老人小孩在田地里耕作,俨然一派祥和的气氛,与死气沉沉的冰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对劲。

    经历刚刚的事徽月已心生警惕,他们与掳走师兄的人总不会是一伙的吧?

    她下意识瞄了眼路今慈,他好像并不惊异,撞了她胳膊一下就往下走。

    神经病。

    徽月还巴不得他在前面送死,为了逃避寒冰窟他可真是不要命。

    只是路今慈浑身煞气一过去周围人全盯着他看,孩子直接怕得躲在大人身后。

    还是这样不讨喜啊,徽月上去就将他扯走,温声说:“小妹妹,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或许是她更亲和,小孩点点头。

    徽月便继续道:“你有没有看见一群打扮与我差不多的人从这里路过。”

    小孩摇摇头,看旁边路今慈凶巴巴的表情很是怯懦。

    徽月正有点失望,旁边的大人却是说:“看样子你们是从山外来的吧,也是幸运误打误撞来了这里,你那些朋友倘若遇上他们现在可就是凶多吉少。”

    她疑惑:“他们?”

    那些变着法子将他们引诱到天山的人?

    那人放下锄头,继续道:“嗯,就是那些总喜欢装扮成别人模样的魔,他们的头儿是邪魔,害死了我很多先祖,后来我们的祖先为躲避邪魔就找到了这处山洞,祖祖辈辈在这里繁衍生息至今。”

    徽月神色失态,千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之后邪魔就已经消失殆尽,直到未来路今慈横空出世邪魔才重新在人世间泛滥,生灵涂炭。

    邪魔怎么会出现得这么早。

    前世鸢儿也是死在邪魔手中的?

    她又想起了前世疯疯癫癫回来的徐情歌,脑内东西串联起来。

    为什么会是这样。

    “姐姐,你怎么了?”

    小孩忧心忡忡的声音将徽月思绪拉回,重来一世,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徽月不死心:“老伯,那你可知天山冰髓的下落?”

    哐地一声,她目光被吸引过去发现是有人不小心锄到了石头,周围人看她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敌意,是不是说错话了?

    徽月一时也懊恼,天山冰髓在世人眼中弥足珍贵在天山自然也有弥足不轻的地位,这么贸然的确很唐突。

    她勉强笑道:“我只是在山外听说过有些好奇这样的稀世奇珍是否真实存在,并无恶意。”

    那人缓过神来:“原来是这样,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今晚就在我屋里歇息,天山冰髓说来话长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的。”

    路今慈拔出眼,眸色冷然:“少废话,冰髓现在在哪?”

    小孩哇得一声大哭起来:“爹爹,哥哥好凶,我不要他住在我家。”

    徽月将路今慈在心中骂了无数遍,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她抬手按在他手臂上硬生生把他剑按了回去,路今慈不耐烦地拍她,她就暗自掐了他手臂一把。

    “宋徽月!”少年隐含怒火,眼尾上扬。

    徽月小声说:“你自己去死没人管你,别害死我。”

    她微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松手时另一手还拍了拍衣袖,好像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路今慈死死盯着她,神色阴郁,浑身都冒着寒气。

    徽月抱歉道:“还请大伯见谅,他一直都是这样,那么我们今晚就劳烦你关照一下了。”

    说着她拿出一袋灵石递过去表示歉意,那人也是一愣,摆手道:“年轻气盛嘛,能理解能理解。”

    这里的屋子都是黑瓦尖顶屋,前边简单地扎起围墙,鸡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桑树的阴影仿佛也笼罩在徽月的心头,屋子太新了,四处都透着诡异。

    徽月不动声色打量,不仅面前的人没有影子,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影子。

    一个死人村。

    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路今慈这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这十里八方都欠了他钱一样。他心情不好徽月心情就好,与那孩子有说有笑。

    路今慈停下脚步。

    徽月也回头看了他一眼,面庞在夕阳余晖之下越发柔和。

    自重生以来她很少有柔和的时候,牵着小孩的手身姿绰约,风突然吹动她云鬓,显得他走到最后面格格不入。

    她勾唇,就是要孤立他!

    迅速地回过头去也就错过了他一瞬间狰狞的表情,贪婪地望着她的背影,描摹着每一个细节。

    徽月一跟着对方回屋就遇见了难题,只因这屋子平时就夫妻两人与孩子一起住,空出来的客房就只有一间。

    一间,还是跟路今慈!

    她脑中一片空白,面色不善地望向路今慈,还不如他死了算了。

    男人似乎也感受到空气中微妙的氛围:“小屋简陋,还请见谅。”

    他妻子端了碗卤好的酱肘子上桌,香气四溢就连徽月都有些把持不住,不过她可不敢吃这里的东西,只能借口说一路上吃了,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美好。

    太不真实了。

    游记中可是说,天山环境恶劣,只有魔物能在这生存。

    小妻子一愣,倒是热情道:“吃了没关系啊,我给你屋里送了一份晚上饿了的时候吃便是了,姑娘你远道而来也辛苦了,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不仅我夫君夸,我们村里的人逢年过节也喜欢吃我做的酱肘子。”

    她说着与男人对视一眼脸还红了,男人也腼腆地搂住她腰。

    只有路今慈死盯着他俩咬指甲,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可惜这正到旖旎的气氛被外面唢呐声打破,突如其来就连徽月也始料未及,她可记得唢呐在人间的寓意好像不太好。

    别整的这些人是提前给自己送葬的。

    徽月疑惑:“外面这是……”

    男人脸色一变:“不过是村里今晚要举办筹神的庙会。到时候大家都会去后山不会打扰到你们睡觉的,你们放心休息便是。至于冰髓的事我明日再告诉姑娘吧,因为姑娘也看见了,今晚上大家后山举办庙会要准备的事情可多了。”

    路今慈突然笑了一下:“是吗?来之前我可是看不出半点要筹神的样子。”

    男人皱眉:“只是那时候大家都在屋里忙活罢了。”

    小妻子突然插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还是早点歇息吧。”

    他们过去时客房已被收拾地整洁,透过纸糊的窗户能够大概看到外面来来往往的轮廓,筹神?一切肯定不会是表面那样简单,

    徽月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转而问路今慈:“看出什么吗?”

    少年坐在床边,身姿挺拔如山间松。

    路今慈很漂亮,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徽月便是这么觉得,乌发雪肤,眉目清秀很有诈骗感。

    可惜了这副好皮囊,装着这么一颗肮脏的心。

    “没有,”他想也不想就道。

    徽月皮笑肉不笑:“那不如你把桌上的肘子吃了?”

    少年抬眸,说出来的话却是叫人毛骨悚然:“围满苍蝇的烂肉你要我吃?宋徽月,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现在可以逼你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