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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比鲜明惨烈。

    祁峟很不开心。

    他的臣子,领着他发的俸禄,怎么穿着打扮,比他这个作君王的还要华丽富贵。

    不合理!

    “孤此番前来,是想带着爱卿微服私访的,爱卿如此衣着,有些碍事多余了。”

    祁峟神色淡淡,不辨喜怒。

    崔海河就不淡定了,他下意识地反驳祁峟的话,道:“国丧期间,微服私访,不成体统,有悖祖训。”

    “陛下三思。”

    祁峟只似笑非笑地开口,声音鬼魅难辨,“是吗?”

    “陛下勤政爱民,实在是百姓之幸,大祁之幸!太|祖太宗若是泉下有知,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崔海河连忙改了话术。

    “臣这就去更衣!”

    “孤准了。”

    崔海河退下去后,崔家大公子将祁峟引到了书房。

    崔家大公子芝兰玉树,是京城中顶顶有名的清流公子,他文采出众,做得一手好诗,也绘得一手好画。可惜身体欠佳,娘胎里带了病灶,平日里闭门谢世,很少见客。

    祁峟这次也算是来得巧了,崔家大公子刚从清幽药谷养病回来。

    崔大的文采不似安家公子杜家公子那般虚浮,是真的斐然出色。然其眉目间浓浓的郁郁之色,字里行间的哀婉苦闷,也是掩藏不住。

    祁峟不理解风华正茂的贵公子为何郁积于心,只觉得这样芝兰玉树的人才不能为他所用,实在可惜可叹。

    崔大公子是个大方的,祁峟在其书房中看见了许多“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古籍孤本,心里馋得要死。

    崔大察觉了他的心动,二话不说就赠予了他。

    要知道,在他们大祁王朝。

    官员们交上一定数量的珍稀孤本,是真的可以升官发财的!

    崔大无心官场、崔父一品大员。

    崔家于仕宦一途,基本是走到巅峰了。

    根本没必要送孤本讨好皇帝。

    可是崔大送了,还不止送了一本两本。

    送了整整一箱!

    可把祁峟高兴坏了,没想到微服私访这一趟,还没开始,就收获颇丰,简直是好运极了。

    祁峟面上淡定,心里快活无比地命人将书运回了皇宫。

    一刻不待耽误的。

    他害怕晚上那么一时半会儿,崔家人就后悔把书送他了!

    那可是涉及农事、军事、围棋……方方面面的书!

    还有逍遥公子的小说原稿!

    那可是逍遥公子的小说原稿!

    祁峟最喜欢的精神食粮!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的存在!他最爱的下饭菜!他真的超爱!

    祁峟终于明白了他对崔大的好感来自何处。

    那是迷弟对偶像的崇拜。

    就像小柚子暗夜明柯徐有钱无理由崇拜他一样,他无理由崇拜逍遥公子。

    当然了,崇拜也只局限于文笔。

    再得知崔大便是逍遥公子的第一秒,祁峟心里的想法是:孤的偶像,并没有孤想象中完美。他既不高大也不健康;既没有大权在握也没有富甲一方;既做不到文能定国也做不到武能安邦……,甚至可以说,单单颜值和脑洞文笔,或许可以加个人品。

    逍遥公子只有这三个地方值得夸赞。

    甚至在祁峟看来,逍遥公子这个偶像,唯三值得称道的颜值,都远远不及他祁峟漂亮精致。

    没错他就是这么自恋。

    崔海河很快更衣完毕。

    君臣二人勾肩搭背手牵手,快活无比地开启为期一日的微服私访。

    俩人的第一站,是隔了半条街的工部尚书安怀济家。

    一老一少两个着装简朴的主子带着十来个武功高强的仆人登门造访的情况属实罕见。

    安家护院从没见过这么张扬不要脸的情况。

    要知道,正常人拜访他们安家,都要恭恭敬敬地带着礼物和请帖,屏退下人,穿着最端庄得体的衣服,便是如此,也不一定能见到他们安老尚书一面。

    这里可是安家,那能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去自如的地方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护院们看着祁峟和崔海河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蔑视。

    尽管这个老东西看着有些眼熟。

    他们还是非常不屑地逐客,道:“拜帖呢?礼物呢?”

    “我等空手造访。”

    祁峟面不改色心不跳,语气平和淡漠,和善至极。

    “什么?空手造访?赶紧滚,别污了我安家门前的土地。”

    “什么人啊真是,大清早的,真晦气!”

    护院不情不愿地抱怨着,祁峟也不恼怒,打算强闯。

    身高马大的帝王护卫们正准备行动,猝不及防从远处飞来一颗圆润的可疑物体,势头直奔祁峟而来。

    祁峟也不害怕,也不躲避,伸手接过飞来横物,握在手中一看,赫然是上好的湖州珍珠,还是最纯正的紫色。这新鲜的成色瞧上去,一看就知道是最新成熟的一批。

    偷袭未能得逞。

    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从朱红的侧门探出脑袋,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大清早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下里巴人,收了少爷我的赏赐,还不快滚!”

    十来岁的小孩子读书不多,见识也少,不懂下里巴人是什么意思,只听多了爷爷父亲的吐槽,下意识地将其当作骂人的高级词汇,并下意识地加以实践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