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月明记起乌子虚说的话,甚么他最明白女儿家的心事,口说不爱,却是心中爱煞了。显然是双双曾向乌子虚说过没有爱上他辜月明诸如此类的话。
他和双双的关系,不仅磨难人,更是不可思议,在前世中,他们究竟是甚么关系?确实耐人寻味。
她曾和他说过一句甚么话呢?
他从不相信爱情,但自与她相遇后,纵然最初时他不肯承认,但他正一点一滴逐渐品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体会到爱情的全部魔力。
眼前美女,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
辜月明扼要地解释了最新的情况,来此的目的,然后道:“在晚宴前,姑娘不要离开红叶楼的范围……”
无双女冷冷的截断他道:“我自有分寸,虽然我会随你们到云梦泽去,却不表示我要听你的指令行事。”
辜月明愕然道:“我的语气用错了,惹姑娘不快,请姑娘见谅。当是我的请求如何?”
无双女终朝他瞧来,眼神一触,又别转头去,目光投往湖水,低声道:“不知道为甚么,我受不了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辜月明苦笑道:“我的前世肯定是一身冤孽,更做过对不起姑娘的事。”
无双女默然不语。
辜月明道:“我要走了。”
无双女移转娇躯,面向着他,柔声道:“我到屋内给你取烟花火箭,以后再不要提起前生,好吗?”
丘九师进入红叶楼,南院一主二辅三座建筑物仍是灯火辉煌,婢仆们忙着布置。
在红叶堂内遇上周胖子,后者截着他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百纯只告诉我要这样做那样做,偏不肯说出原因,我快给吓坏了。”
丘九师随他穿过布置得色彩缤纷、美轮美奂的大堂,朝临湖的池台走去,心忖百纯确实有分寸,因为说到底周胖子和钱世臣关系不错,如他一时情急,把情况尽告钱世臣,便大大不妙。问道:“百纯在哪里?”
周胖子道:“百纯回阁去了,她猜到九师会来找她,请九师到晴竹阁去。唉!九师尚未答我的问题。”
丘九师迎上周胖子忧心仲仲的眼神,道:“周老板就当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开开心心的照计划举行十周年庆典,且千万不要向钱世臣探听消息,老天爷自然会为我们作主。”
周胖子失声道:“老天爷?”
丘九师欣然道:“的确关老天爷的事,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周老板不用担忧。”
此时辜月明的身影映入眼帘,丘九师拍拍周胖子肩头,道:“我的老朋友来了,我和他聊几句后,再去找百纯。相信我!老天爷的确站在我们这一方。”
辜月明和丘九师在湖边的小亭坐下,两人四目交投,均感有会于心,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丘九师欣然道:“想不到还能与辜兄坐下对话,人生的奇妙,莫过于此。”
辜月明道:“长话短说,我明早会离开岳阳城,在南门外接应你们。你们必须和五遁盗保持紧密连系,但当然不可以直接去见他,须透过百纯互通消息。”
丘九师点头道:“明白了!”
辜月明略一沉吟,道:“我想找丘兄做一件事。”
丘九师讶道:“甚么事呢?只要我办得到,必不会教辜兄失望。”
辜月明仰望夜空,徐徐道:“我想托丘兄带百纯到云梦泽去。”
丘九师一愕道:“不怕把她卷入此事内吗?”
辜月明目光回到他身上,沉声道:“她已被卷入此事中。”
丘九师露出坚决的神色,道:“辜兄放心,我会竭尽所能,送百纯到云梦泽去,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辜月明道:“还有是阮先生,最好是趁季聂提发动前,先一步离开。现在季聂提的主要目标,已移转到五遁盗身上,详情可让百纯去问五遁盗,在这样的情况下,凭阮先生的智慧,该可想出万无一失的逃亡大计。”
接着长身而起,微笑道:“情况绝非如表面看般一面倒,只要能逃抵云梦泽,一切没不可能的事,都会变得有可能。”
接着道别离去。
第五卷第九章随机应变
丘九师沿湖漫步,感觉古怪。
照常理,他的心情应是恶劣至极。就在即将起义当头,忽然惊觉一切只是假象,摆在眼前是彻底的失败。他和阮修真经营多年的大好形势,已彻底毁在皇甫天雄手上。
四分五裂的大河盟,更不是季聂提的对手。何况凤公公正率大军压境而来,他们则痛失迎头反击的时机,英雄无用武之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心情是不是该直掉进谷底,万念俱灰?
可是他的心情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有阴霾尽消的轻松感觉。
自阮修真提出无形对手的揣测,他就像被绑住了手脚,有力难施。令他更沮丧的是他要对抗自己的“心”,做违“心”的事,没法像以前般事事放手而为,那是一种折磨。
现在使他困扰的“命运”已成过去,命运不再是与他们对着干,而是反过来站在他们这一方。不用终日疑神疑鬼,而是随心所欲,爱怎样做便怎样做。
辜月明说得对,机会就在眼前。
丘九师悠然止步,一艘小艇从对岸朝他驶至,艇上载的是令他梦萦魂牵的女子。
百纯驾小艇运桨如飞的直抵他立处旁的湖边,丘九师一个纵身,四平八稳的落至艇首,欣然道:“让在下当船夫如何?”
百纯双目射出炽热的艳光,嘴角含春的道:“你多事!快给我坐好。”
丘九师心神俱醉,听话的坐下去。
百纯操控小艇,往湖心驶回去,轻柔的道:“在人家最想见你的时刻,你却溜了出去,真气人。”
丘九师清楚感到阻隔他们的高墙,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微笑道:“请百纯见谅,我们必须先处理内奸的问题,不得不花点时间。后来我返回八阵园,晓得百纯来过,不敢怠慢,立即赶来见百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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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九师深感与百纯打情骂俏的动人滋味,投降道:“我的确和修真说了一阵子话,算我说错,以后会老实些。”
百纯喜不自胜的道:“我不要老实人,只要一个好情郎。我刚见过乌子虚,那是五遁盗为他自己改的名字,子虚乌有,真是古怪的人。他已把目前的情况告诉我,百纯可作你们互相间通消息的使者。”
丘九师正容道:“修真已拟定助他逃出岳阳城的计划。表面上一切如旧,我们会虚张声势,布下罗网捉拿他,事实上我们的罗网最强大之处,正是他逃走的最佳路线。百纯告诉乌兄,十周年晚宴举行时,我们会在挂瓢池置快艇,由四个膂力特佳的兄弟操舟,只要他能于晚宴脱身,登上快艇,可横过挂瓢池,由东北的出水口离开,改乘快马出城。南北两个城门均有我们的人在打点,只要乌兄在登岸前易容改装,扮作我们的人,可轻易混出城外去。然后登上我们停靠洞庭湖码头的战船,任对方千军万马,也要望湖兴叹。”
百纯大喜道:“好计!谁能猜到你们忽然化敌为友。唯一问题是敌人如同一时间策马赶往南门,可先一步到达那里。”
丘九师微笑道:“我们会随机应变,例如在广场制造混乱,堵塞外院门,尽力拖延敌人,可保证没有人能追上乌兄。”
百纯轻描淡写的道:“好啦!说完别人的事了,我们又如何呢?”
丘九师凝视着她,缓缓道:“百纯须作好一切准备,五遁盗离开岳阳城的一刻,就是我们全面撤走的时候。百纯和我一道离开,撤往云梦泽去,未来的命运已超乎任何人揣测的能力,包括修真在内。我们渴望一个奇迹的出现,而我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奇迹。”
百纯呼叫道:“丘九师!”
丘九师沉声道:“现在于我来说,世上再没有任何事物比百纯更重要,为了百纯,我可以作出任何牺牲。我会竭尽所能送百纯到云梦泽去。如修真刚才和我说的,云梦女神编排的命运迷局实妙至毫颠,绝不会变得虎头蛇尾。我丘九师再没有任何顾忌,一切遵从心的感觉去做。以前若有伤害百纯之处,我会在下半辈子好好补偿百纯。”
百纯叹道:“这是我听过最好的甜言蜜语,听一辈子都不会厌倦。”
丘九师道:“我多么希望今晚能留在晴竹阁与百纯共渡良宵,可是我们必须克制。信任我,后天晚上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
花梦夫人拥被坐在床上,未来一片模糊,但又隐隐存在一点不敢深思、若有似无的希望。
外面仍不住传来车马声,自个许时辰前船队靠岸,运送货物的声音从没有停下来。她不晓得这里是甚么地方,不愿费神去想,正如她不愿思索未来的命运,那已不由她控制。
岳奇会是她的救星吗?可是她又怕连累了他。
岳奇是个离奇的人,三十岁了仍未娶妻,是不可思议的事。除非他一直有图谋,怕因出事牵累家小。
不知是不是因身处极端的情况里,她对岳奇的倾慕有如洪水决堤般发生,不但因他是个有吸引力的男子汉,更因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面对强权的勇气,在在显示他是个非常特别的人。
月明你会为此而高兴吗?
只恨她一直没有从辜月明身上得到的东西,却偏在这么一个不适合的情况下得到,而将来却陷于没有希望的暗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