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2109年2月27日,罗丝维特城。
“风杨团长,这张地图你几乎每天都在看,不会感到厌烦的吗?我们驻守在这里,对这个城的地形早就烂熟于胸了,哪里还用得着看它,”索特望向低头正在仔细看地图的风杨,露出讨好的神情说道,他还依然在为昨天自己说错话而被风杨责骂的事情内疚。
“烂熟于胸?口气挺大的嘛!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知道从这里到城门要走多少步吗?”风杨抬起头瞄了瞄索特。
“噢……。”索特没想到风杨会问他这种问题,虽然他平时经常在这条路走来走去,不过大多时候心不在焉,不禁一下子傻了眼,“我想,大概有四千来步吧。”
“大概?”风杨一听就来了气。在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受过的正规军事训练,使他养成了凡事都绝对不马虎应付,小心、谨慎的习惯。也因此而很看不惯得过且过的人,偏偏索特又是屡劝不改,总是他的话当耳边风,更让他有恨铁不成钢的感慨。
“风杨团长,多少步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吧,我们是在打仗,真刀真枪的火拼,又不是在丈量土地。”索特不尴不尬地辩解道。
“如果你是一个普通士兵,说出这种话也许还可以算情有可原,但作为一个高级将领,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让人失望了。”风杨耐着性子说道,“对城内的情况尚且如此不了解,要是问你城周围的地形想必你更加稀里糊涂了,这样怎么能守好城呢?要知道作为一个将军,你最需要的是能审形度势,能为士兵提供一个作战方案。而当到了战场上,大部分情况下都不用你来跟敌人红刀子进白刀子出,贴身肉搏。你的主要任务是发号司令,使士兵能够明白你的意图和敌我双方当前的情况。”
“属下知错了。”索特红着脸垂首说道。
“唉~”风杨知道索特其实并不知错,就算是真的知错也不意味着他会改,刚才跟他说了那么多不过是本着尽人事、安天命的原则罢了。
“看来埃南罗和雷克纳的联军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就昨天打了那么几个小时,我们一收兵回城,他们直到现在居然还没重新发动进攻。我想他们不敢再来了。风杨团长,你说是不是?”停了一会,索特忍不住又开口说道。
“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呢?”风杨皱着眉头苦笑着说道,“他们大老远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们打一场‘架’,死一些人?不要老是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好不好?”
“是。”索特脸又是一红,讷讷地说道,“不过,属下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说。”风杨说道。暗想:什么时候索特也变得这么好学了。
“昨天打仗的时候,我看双方的形势也差不多,风杨团长,你为什么下令撤兵回城啊?”索特一本正经地问道。
“再那样打下去,恐怕你我现在都成阶下囚了。对方来势汹汹,人数至少是我们的两三倍,我们消耗不起。”风杨看到索特一脸的认真,也不忍心说过分打击他的话。
“哦,哪战场那么大,人又那么混乱,怎么看清楚对方有多少士兵?”索特倒真的是很好问。
“这就是做一个将军必须要具备的本领了,大多数时间靠的仅仅是直觉,建立在理论和经验上的直觉。”虽然风杨也很想把索特培养得更有军事素养一点,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东西急不来的,而这个问题暂时也很难向索特解释清楚,只好简略地答道。
“禀告风杨团长,敌军刚刚拔营向我们开来。”一个探子汇报道。
“听到了吧。”风杨扫了索特一眼,“去准备一下。”
“出城迎战,还是固守不出去?”索特抬起头望着风杨,问道。
“固守,以逸待劳。我们的兵力与他们相差甚远,只能利用地理上的优势来死守了。”风杨答道。
“风杨团长,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出城去迎战?”站在城墙上看着雷克纳的军队越行越近,索特问道,“我总觉得将战争离城门越远威胁就越小,而且雷克纳的军团都是些游兵散勇,没什么军事素养和纪律,远非我们的对手。如果我们不冲出城迎战的话,倒显得我们怕他们了。还有,冲出去可以将他们赶尽杀绝,要是等到他们攻城未果,引兵撤退时,我们才去追他们的话,肯定很难追到了。”
“你觉得星狂团长如何?”风杨眉毛上扬,笑着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拉,是个非常杰出的将才,这个就连‘永久中立之地’中的三岁小孩都知道。”索特朗声说道。
“想当初雷克纳仅仅带着几百个士兵,直杀入星狂阵中,就几乎把星狂一箭射死了,可见他绝非是泛泛之辈,况且还有埃南罗人和他联军。昨天我们已经吃了很大的亏,现在贸然冲出去,等一下给人追的人恐怕是我们而不是他们了。”
“风杨团长所言极是。”索特面有愧色说道。
“索特,你记住,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敌人,因为在战场上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的话,都很可能是致命的。”风杨正色道,“你现在带五万个士兵到外城大门前的两边的山峰上准备。一会如果敌方强行突破的话,除了直接用梯子爬上城墙之外,那里就是唯一的途径了,他们一过来,你就下令攻击。”
“是,风杨团长。”索特依令而去。
上午十一点整。雷克纳和巴蒂带领的军队终于开始发动对罗丝维特城的攻击了,如同狂风骤雨般的箭雨向城墙上射来,但只有极为少数的箭命中了目标。而“前进军”的守城士兵在风杨的授意下并没有任何回击。
但雷克纳和巴蒂的军队依旧不停的放箭,并没有为“前进军”不正常的沉默所动。乌云越来越多,越来越厚,直至遮住了本来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的太阳。拿着刀枪的攻城士兵们站在一边,发出嘶哑而低沉的吼声。城上的“前进军”士兵们望着这黑压压一大片人,不禁有点心神摇晃。
尖锐的号角声响起,在进行了连续几轮的射箭之后,雷克纳和巴蒂决定开始向他的士兵们发出冲锋的信号。立刻,他们的士兵们——首先进行进攻的主要是雷克纳原有的士兵,争先恐后地拿着梯子、刀、枪,向城墙和大门涌过去。
人头攒动,大旗随风高高飞扬。雷克纳看着自己的军队,虽然还不能说是阵容鼎盛,但至少也可算是队伍整齐、错落有致,一种自豪之感充斥了他的内心。
的确,把一群乌合之众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没有超凡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帮到的。为了改变这群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雷克纳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杀了多少人来以儆效尤,才最终把他们驯服得服服帖帖。虽然战斗力暂时还没得到多大改观,但是,这至少是一支绝对服从命令、随时可以准备去死的军队。
“终于可以来这里试一试我的成果了。”雷克纳暗暗想道。
“佛都王子果然没看错人,雷克纳的确不是一般人。”巴蒂心中对佛都的敬佩又深了一层。
守城的士兵们开始有所动作了,在山峰上的士兵往下扔巨石,而城墙上的士兵也不停地向敌军射箭。攻方士兵发出一阵阵惨叫声,他们的阵型也变得纷乱了起来。但是,只要雷克纳和巴蒂不发出停止进攻的命令,他们就绝对不会后退。渐渐的,他们越来越接近城墙,也越来越接近城门了。
“砰!”第一声攻城木终于敲响了。久未受过撞击的大门抖落了很多灰尘,有些还落进攻城士兵的眼睛。但他们竟然理都不理,任凭泪水从眼睛里涌出来,他们只顾抬起攻城木继续攻击城门。
“砰!”大门又经受了一次猛烈的撞击。城墙上的士兵们都感到脚底下的地在微微震动。
“快,快把他们射死。”风杨见状急忙命令城墙上的士兵道,要是大门被撞毁了,形势可就大大不利了。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箭向撞门的士兵射去,一大群撞门的士兵应声倒下,第一批到达城门的士兵经过这一轮射击只剩下一个活着了,只见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双手抱着他根本不可能抱得起来的攻城木还打算往大门上撞。
“真是一群亡命之徒!让我来成全你。”风杨内心暗道,拉开弓弦,一箭射了过去,正中后心,那士兵仆倒在地,双腿伸了伸,顿时气绝身亡。
“索特,加强攻击,尽量不要让他们接近城门。”风杨大声喊道。
“是。”索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率领五万士兵,居高临下,守在这个宽度只有四十米,并排走一次最多只能进五十来个士兵的狭窄过道,竟然还给敌军冲到大门前,并发动了撞击。
“兄弟们,往死里扔,箭也要发得狠一点。”索特大声命令道。
但敌军依然蜂拥而进,前面的死掉了,后面的就踏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前进,仿佛没有什么值得他们畏惧。
攻城的士兵高举起盾牌遮挡着来自上方的攻击,冲到城墙边,架起梯子一跃而上,城墙上的士兵现在除了射箭之外,还需要应付这种不要命的近身肉搏了。刚开始时,攻城的士兵大多在城下就被乱箭射死。即使让他们登上梯子上了城墙,大多也是一下两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掉,守城的士兵心中还以为盗贼兵团就是如此不堪一击。但越到后来,“前进军”的士兵们就越来越觉得对手越强了,不要说是杀死对方,给对方杀死也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了。
而这正是雷克纳向巴蒂建议后得以实行的计划。雷克纳自己的精兵虽然不多,但是好在无论精兵还是比较羸弱的兵个个都不怕死。他先让战斗力较弱的士兵在最先冲锋,反正这些人死了也对他的兵力没多大影响,最强的则留在最后。在这个问题上巴蒂则觉得反正主要不是死埃南罗的士兵,无所谓。
这样做在他们眼中至少可以达到两个目的,第一,令对方麻痹大意,以为他们的士兵不过如此;第二,即使是最不堪一击的士兵,杀掉他们也需要花费力气,所以让他们冲到前面可以消耗敌方的体力,而后他的精兵一上,对方一时适应不了,加之体力减弱,此消彼长,便可趁机击溃对方。
“冲啊!”雷克纳看到己方士兵爬到城墙上的越来越多,自己的计划正在顺利地开展下去,不禁面露喜色,心想这段时间自己毕竟没有白忙。至于前面到底死了多少,他倒不在乎,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牺牲几个士兵在他眼中实在算不了什么。
“果然狠毒。”风杨看到雷克纳的士兵一个比一个不怕死,身体一个比一个壮实,也隐约猜到了雷克纳的用心。
“弟兄们,小心点,对方是把精兵留在最后,千万不能够轻敌。”风杨大声提醒道。接着又挥手叫候命已久一直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后部军队再上一部分人,以填补牺牲了的士兵的空缺。在城墙上作战就是如此,人多了不好,施展不开手脚,人少了更加不好,很容易被对方趁虚而入。
“前进军”的士兵们正在为对方的士兵好像越来越强感到惶惑,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很少上战场,所以体力消耗过快,快到自己还没习惯过来呢。听到这句话,顿时醒悟过来,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全部都凝神迎战。
经过这一整顿,形式又慢慢逆转过来了,攻方虽然是不要命的攻击,但守方也是在竭尽全力的防守。越来越少攻方的士兵能跳进城墙里面了,大多是在半空就被射死,或者是站在梯子顶端,斜斜靠过去,正要往城墙冲的时候,就被守方士兵一刀砍死。当然,也有拼死冲到墙里的,但在借着汹汹的来势劈死了一两个守方士兵之后,也很快被人收拾掉。
“给我上!”雷克纳和巴蒂见形势对己方又越来越不妙,脸色一沉,向后面挥了挥手,异口同声地喊道。
又是一大群攻方的士兵呐喊着抬着盾牌,梯子,冲到城下。在城上看下去,漫山遍野都是攻方的士兵,不计其数,令人不禁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风大了起来,刚才的乌云通通被吹散吹远了,太阳重新探出了头,现在天空已经十分明净了。但是这种明净似乎没能给“前进军”带来好消息,反而,冲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了,压力也越来越大了,“前进军”的士兵开始感到疲于应付。
对城门那边的攻击更加猛烈了,狭窄的通道被挤了个水泄不通。从上面每扔一块石头几乎都可以砸死三四个士兵,发箭也根本不用瞄准,因为到处都是目标。但是任凭山峰上索特和士兵们怎样努力,大门还是不可避免的再次受到攻击。
“砰!”前所未有的凶狠的撞击,城门上比较小和不牢固的石块一下子被震落下来。就连站在城墙上的风杨也感到脚下有些许的震荡。
“多上些弓箭手,保护大门。”风杨大声喊道。刚才上的那些弓箭手已经不够用了,而且在敌军汹涌如潮水般的进攻下,他们接二连三的射箭,臂力有所减弱。射出去的箭力道随之越来越弱,射不中致命部位的箭先且不论,很多箭即使射中了足以致命的部位,但因为力道不够,结果只能造成攻方士兵受伤,根本杀不死他们。而只要那些人还有一口气在,他们的念头里就只有撞门、撞门,对自己身上所受的伤根本不加理会,仿佛就连疼痛的感觉也可以刺激他们的士气和力气一样,他们只是一心一意地往门上撞。
“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山谷,大门已经略有松动了。
“再多上一些,替换下刚才第一批射箭的人。”风杨见到上了的人依然不够用,便命令道。他深深地明白,城门要是不保的话,整个外城就很容易被对方侵占,虽然里面还有一个内城,但是毕竟多守一个城门就多一重保险。如果轻易就放弃了外城,收缩到内城的话,由于范围较小,很容易被对方包围起来,四面都用重兵攻打,到时防守起来难度就更大了。
在风杨的有效指挥下,城门的威胁又有所减弱了,但城墙那边却有支撑不下去的迹象出现,很多士兵的刀刃都有了缺口,枪尖不可避免的变钝甚至有的还卷曲了起来,杀伤力越来越小。
本来按照风杨的布置,逃过了矢箭射击的,但还没有跳进城墙的由持枪的士兵解决,而跳上城墙的则由持刀的士兵解决。但是在实战中,由于攻方冲到墙头的士兵越来越多,很多时候根本没得选择,持枪的士兵经常不得不对付持刀冲上来距离很近的攻方士兵。
这样一来,威力就大为减弱,因为距离太近的话,拿着枪束手束脚的,一点也发挥不了作用;而持刀的不是应接不暇,就是必须等待敌方士兵冲上墙头,然后再进行攻击,浪费了有效的杀敌时间,自然而然的也就降低了杀敌的效率,结果又导致冲上墙头的士兵越来越多。如此循环下去,压力究竟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后面的军队再多上一些支援城墙守军。”风杨挥了挥手,大声命令道。
又上来一群士兵,守城的士兵不禁士气一振,原本已经有点难以支撑了,现在在新上来的生力军的帮助下,又再次慢慢逆转了。
城墙里的尸体堆积得越来越高,在如此危急的形势之下,士兵们根本不可能腾出人手来清理,不得不踩在尸体上继续与冲上来的敌兵作战,也不知道自己脚下踩到的到底是战友还是敌人。而在尸体上面行走难免会磕磕绊绊,有时一个不小心就跌倒了下去,或者是由于脚步灵活不起来,来不及做动作,被对方士兵顺手捡了一个大便宜,一刀砍死。
傍晚了,天色开始暗淡下去,雷克纳和巴蒂的联军还在不停的往上涌,虽然没有取得阶段性的胜利,但也毕竟给“前进军”制造了很大的麻烦。
“风杨的确是个帅才,居然能在我们两路大军的攻击之下,调度从容,虽然目前他们也死伤了不少,但比起我军来说,伤亡人数少了何止一倍!”雷克纳开口对巴蒂说道。
“不过,我倒要看看他怎样能顶住你的四十万大军和埃南罗的八十万正规军的围攻。”巴蒂捻须笑道。
雷克纳听到“正规军”这三个字不禁用眼睛瞪了瞪巴蒂。
“雷克纳公爵千万不要误会,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巴蒂见到雷克纳朝自己望了望,知道他一定是以为自己在讽刺他,便立刻辩白道。不过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是觉得自己的军队比雷克纳的军队更正规,更有实力呢。同行相轻,看来真是自古皆然。
“我雷克纳哪里是那种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的人,将军多虑了。”其实雷克纳也是绵里藏针,表面上是说自己不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的人,实际上却是在说巴蒂叫他“不要误会”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
“那就好了。”巴蒂心中知道雷克纳的用意,不过念在现在大家并肩作战,而且起因也是自己一时“口误”,也就不多加计较了。
“天色已暗,对方虽然有所损伤,但我军的伤亡更多,况且士兵们从一大早就行军至此,本来体力消耗就比对方要更多一些,不如先休息,明日再战?”雷克纳抬头往罗丝维特城方向望了望,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已经看不见城堡了,便提议道。
“我也正有此意,此城坚固非常,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来,休整一下,明日再战也好。”巴蒂颔首答道。
“后撤!”雷克纳挥手叫道。
夜渐渐地黑了,一阵阵凉风吹过来,带着低沉的“呜呜”声,似乎在战争中死去的亡灵眷恋着人世的生活,不愿意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旅程。破烂而又沾满了鲜血的旗帜随之猎猎作响,一具具尸体堆满了城墙,墙砖象一头饥渴的怪兽拼命的吮吸着鲜血。
在这样的晚风中,不知道是谁正在轻轻地哼着歌儿:……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和着伤者低低的哀鸣,在这空旷而又苍凉的夜里,更显得凄清异常。
“终于停了。”风杨暗暗松了一大口气。他的士兵和敌方的士兵每死一个,都在刷新他在同一次战役中,带领军队作战的被杀和杀敌的人数纪录。
“索特,饭已经准备好了,带士兵去吃饭,派一些在这里防守,以防对方折回来攻击,吃完饭再派些士兵来把城墙上的尸体收拾干净。”风杨一口气发出了好几个命令。
“遵命。”索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污黑的脸,有点疑惑又有点敬佩的望着风杨。心中暗自奇怪,在这样的战争之中居然还不忘记命令别人做饭,而自己就不同了,只知道拼命。要是风杨不提,恐怕自己也不会想到要收拾尸体,更不会由此而想到收拾尸体会有利于防守。
“噢!把这些事情办妥。”风杨微微点头道。
“十五天,我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而低估了敌兵的实力?要在十五天之内守住城堡的话,我就必须守住外城至少八、九天,到那时士兵的死伤也更多了,但用来守住内城大概也够用,应该可以撑多几天。不过也说不定,战场上有很多突发事件,所以……”风杨陷入了沉思之中。
烛光下,巴蒂站在军用地图前面,双手按在桌面上,须发无风自动。他皱着眉头,正在想着佛都在他出征前对他的郑重嘱托和出征前他们各方面的事情。
“我们必须攻下罗丝维特城,使他成为打败前进军的跷板。”佛都那时这样说道。这一次,根据佛都的分析,“前进军”内部已经开始纷乱,而佛都和蓝达雅为了对抗“前进军”而结成的联盟也已基本完成,另外,“前进军”兵分两路,分取基欧和普兰斯,连续征战,对军力必定有所影响。佛都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不过,虽然进攻“永久中立之地”势在必行,但从那个方位开展进攻却成了一个争论的焦点。佛都认为这一地点应该是在“前进军”眼里一个特殊的地区,这个地区一旦被落入自己的手中,必将对阿尔斯山构成直接的威胁。它将使“前进军”为了保持这一地区,不得不投入其所有的力量。这样一来,将使“前进军”元气大伤。
佛都和他手下包括巴蒂在内的高级将领还有幕僚们经过好几个昼夜的反复商讨,决定就选择“永久中立之地”边境的罗丝维特城作为攻击的目标。
罗丝维特城是“前进军”北部军事重镇和最大的要塞。对埃南罗来讲,罗丝维特城距离埃南罗很近,容易进行比如士兵、军备、粮食等各方面的补给。而一旦埃南罗军队经过这一点向前推进,将对“永久中立之地”构成严重威胁。
尤其重要的是,罗丝维特地处“永久中立之地”的突出部位,是“前进军”北面的唯一屏障,对大本营设在“永久中立之地”的“前进军”有重大的战略意义;同时,罗丝维特城距离“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很近,如果罗丝维特城失守,“永久中立之地”门户大开,不仅破坏了“前进军”的防御体系,敞开通向阿尔斯山的大门,而且将给“前进军”的士气带来不可估量的沉重打击。
在埃南罗内部的战前筹备会议上,相当一部分人对选择罗丝维特城作为攻击目标表示反对。他们认为,罗丝维特城依山而建,浑然天成,防御工事复杂而坚固,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而且,“前进军”为了保卫它,势必会投入很大的力量,埃南罗取胜的把握不大。有的甚至提议借道普兰斯。
佛都对这些意见不屑一顾,他这样说道:“在这一边,我们有雷克纳的军队可供利用,我们的计划就是要投入兵力,用最强烈的势头,以风卷残云之势,攻击罗丝维特,这样才能给他们以毁灭性的打击。现在,依维斯手头能运用的兵力很少,赛亚人又不大受他的约束,他很难加以救援。至于取道普兰斯更是一个十分糟糕的构想,玻利亚并没有和我们联盟,他怎么可能轻易让我们通过他的国土?而且,这样一来,我们很可能还要和星狂的军队交手,星狂由玻利亚去对付就够了,这样做不啻于是自找苦吃。”
而巴蒂当时也说道:“只要打败风杨,‘永久中立之地’就走不出我们的手心了。‘前进军’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在最近的战争上他们都取得了胜利,但物极必反,只要我们在‘前进军’的要害之点——自然是罗丝维特城了,只要我们在这个点给予致命的一击,一举将罗斯维特城攻下。迫使风杨引军撤退,然后再乘胜追击,集中力量向“前进军”的大本营阿尔斯山进攻,就可以除去我们成就霸业的最大障碍。”
因此,埃南罗在这种情形下抢先发起进攻是势在必行的。佛都对“前进军”声势日盛一日早就苦恼万分了。而在埃南罗的高级将领中,最令佛都信任的自然是巴蒂无疑了,这个重任落在巴蒂身上也是顺理成章的了。
但实际上,风杨的兵源虽然不足,但占据要地,地势险要,交通十分不方便。导致埃南罗和雷克纳的联军目前尚无法给他以致命的打击,并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想到这里,巴蒂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心里暗道:这可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巴蒂将军,想出什么对策没有?”雷克纳走进来说道。“我看到这里的烛光还亮着,就走进来看看。”
“也只能是强攻了。照这样下去,只要风杨没有别的援军,拿下这个城堡不成问题,但是我们伤亡会很重,有碍于我们实行下一步的行动。”巴蒂答道。
“噢。如果风杨冲出来和我们决战,我们倒是可以避免很多伤亡。”雷克纳接腔道。
“坏就坏在他不敢出来。”话音一落,巴蒂跟雷克纳都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
就这样,在经过连续十一个白天的交战之后,双方士兵伤亡惨重,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攻破了罗丝维特的外城,风杨军队收缩到内城。
而在这个时候,坎亚和率军向罗丝维特城前进的的依维斯几乎每天都同时收到了星狂的战绩报告:圣历2109年2月28日,攻下约堡城,歼灭敌军八万。
圣历2109年2月29日,攻下利比亚城,歼灭敌军六万。
圣历2109年3月1日,在平原上遭遇小股敌军,除少数逃逸之外,其余悉数歼灭,人数约五万。
圣历2109年3月2日,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约翰城,处决了小股俘虏。
……
圣历2109年3月6日,一举击溃了普兰斯大王子可约和九王子提兰的联军。
在八天之中,总共歼敌八十余万,加上以前攻占的土地,星狂军队现在已经占有了普兰斯至少三分之二的领土。而在这八天中,星狂军队行军速度之快,简直是匪夷所思。在这些会战之中,能指挥其中的某一个都足以使任何一个人名扬四海,更何况是集中星狂一个人的身上,由此,我们不难想像星狂在普兰斯人心目中占据了一个什么样的地位。